寒冬腊月,天滞得死沉,刺骨的暴雨裹挟着栗子大小的冰垛子纷乱无序地砸落。 瓦片上、枯枝头、泥地里,无不被这沸天震地的嘈杂声笼罩。 夜还很深,却鲜少有人家能安睡,忽明忽灭的烛火在窗牖上恣行无忌地显露它的张狂,躁弄得人心惶惶。 镇北侯府外。 两个婆子口中毫无遮拦地叱骂着,将押着的人往车里塞,冰剁重重砸在脸上、肩头,引得她们更卖力地将气撒在押送之人身上。 一俱纤薄孱弱的躯体被死死扼住,肮脏破败的残布堪堪遮住身体,上面尽是雨水都无法冲刷的斑驳,堆积的血迹和污浊。 曝露在外的皮肤已然失去生机,形容枯槁,遍布密密麻麻的伤痕,已至于两个婆子狠狠掐上去的淤青也并不突兀。 那低垂着头颅的女子骤然聚力,似野兽般疯狂挣脱桎梏,她踉跄跑出,青紫的脚面毅然踏在坚冰上。 屈愤的双眸死死盯着那块高悬的牌匾,嘶吼声穿破雨帘。 “我无错!我无错!凭什么让我认!” 大滴重物砸在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上,仍旧拼命咬着牙强撑,可回应她的只有两扇朱门绝情阖上的沉重闷声。 伴着惊雷紫电的炸响,女子也似没了气般被击溃倒地。 两个婆子直骂她触着眉头净惹事,极不情愿地拖着她的脚踝扔上车。 正是今夜,将将要至跨岁,镇北侯府娇养盛宠的二小姐叶清眠,被赶出京城,下落不明。 — 岁旦方去,余庆未消。 绛雪轩内,梅树枝丫间雪尚厚重,银装素裹的院中缀了不少红灯笼、花彩锻。 叶清眠披着鹅绒斗篷对窗而座,双眼轻阖,一片雪瓣飘悬着落在眼尾,凉意浸入皮肤,纤长的羽睫颤了下,莹润的眸子才缓缓掀开。 眼底尚留一丝惊惧,如今她只消一闭眼,便会陷入前世惨死的梦魇,循环往复,永无宁日。 她默了片刻,转头看向案上的檀木历牌,今日正是那人回府之期,无论如何,她定要去会会。 留给她的时间,不多了。 前世挑拨做局,陷害她的三妹还有半个月便会入府,思及此,叶清眠难以自制...